最近因为短视频推荐，听了一首吴垚涛的《海街寺庙》，很是不错。一个年纪轻轻十八九岁的小朋友能把面临至亲离世、人世无常的无奈与无助，讲得娓娓道来，实属不易。

我乘着渔船漂浮于世间百宴
身后没归途前方灯火照人烟
我望见乌鸦游过路旁的墓田
漆黑的羽翼融化作白发三千

一段短短的副歌不仅意向完整、言语通达，难得的是旋律配的也不错。这在今天实属难得，更别说词曲都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之手。后生可谓、老祖宗诚不我欺也。

顺带也听了他开场的那首《暮野荒原》，也是不错，尽管风格略有点重复。难得的是以爷爷的故事开头，以奶奶的故事收尾，这样遥遥呼应也是一种完美的callback，不是每个创作者都可以做到的。可惜了这样一个遗珠，埋在了这样一个不见水花的综艺里。《红楼梦》中曾有人言，只有幼历丧乱，才能写出这样不能直视的歌词吧，尽管尚略显直白。只是，苦了这一路走来的少年。

已经有好多年，华语流行音乐的歌词这一块几乎全线崩塌，全面落后于作曲、编曲、舞美推广等其他环节。这跟日韩欧美的情况还不一样；作为一个有着一两千年诗词传统的国度，不能不说是一种技艺的崩坏与堕落。我之前常用来举例的是好多年前杨宗纬、张碧晨传唱一时的那首《凉凉》。两位歌者的唱功、行腔吐字与情感拿捏都是一流的，曲子也不错，但它歌词里面的那种生拉活拽、支离破碎的劲头说是拿着韵书一个字一个字掰出来的都不为过。

整个的2023年，华语流行音乐里现象级的事情是杀过来的刀郎的《山歌寥哉》这张专辑。每首歌都自有特点，更不用说《罗刹海市》那样的现象级中的现象级。而我最喜欢的一句则是《花妖》里面的那一句：“一江水冷月光滿城的汪洋”。

这一句有古典美。读来不由人想起姜白石《扬州慢》里面的传世名句：“二十四桥仍在，波心荡、冷月无声”。以及苏东坡《望江南》里说的“试上超然台上看，半壕春水一城花。烟雨暗千家”。

这样的文字不是好文字，还有什么是好文字。说到底，自己还是个拜文字教徒而已。